我和男人们1-8
我和男人们
林佳言
我和王上篇
我是从和王上做同位的那天起开始写日记的
1
调位的那天我忧心忡忡
初一的我痴恋着坐我后面的女生郑无涯,然后调位,然后我们分开了
我去找当时的美女班主任,哭
老师无奈,但也没把我们调回去,反而给我安排了个极其恶劣的同桌
于是我只能天天对郑无涯死缠烂打
哦对了,我是女生
调位的那天我也挺高兴的
毕竟终于可以摆脱坐我旁边的小霸王了
然后我和王上同桌,郑无涯和范美最同桌,我们都在第三排,中间就隔着一个窄窄的过道。
范美最是个红唇齿白、高高瘦瘦的白净小生,这个名字嘛,,,是算命的造的孽
不过非常适合他
王上推着桌子向我走过来,我心里雀跃又紧张
同学一年了,但我和王上并不熟
但并不妨碍我知道他是班里最幽默风趣、最受欢迎的男生
他向我打了个招呼,我紧张又羞涩的点点头
然后他转头对范美最说:“她很高兴,我就说她会很高兴。”
然后回头悄声对我挤眉弄眼道:“快笑一个。”
范美最白了他一眼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
2
才四天,我就喜欢上了王上。
大概是因为他太好笑了。
他悄悄跟我说:“我发现郑无涯和范美最,,,”
然后他在演草纸上一笔一划的写“正无牙”,“反没嘴”
“是天打雷劈的绝配!”
我笑得一口水喷校服裤上。
他一脸doge,啧啧道:“别骗我给你洗裤子啊。”
我重新喝了口水,听这话,板起脸使劲瞪他。
他拿起那张纸,盖在自己脑门上,在我面前使劲晃。
一时间“正无牙”“反没嘴”六个大字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他嬉皮笑脸道:“就要笑了,就要笑了,我数1——2——3——”
然后我没憋住一口水又喷他校服裤上。
他也是对我最体贴最温柔的男生。
会给我捡橡皮,会帮我记作业,会逗我笑,我的连帽衫穿的乱七八糟,他还会给我整帽子——
哦,如果不算他整完再把帽子扣我头上的话。
所以才四天,我就喜欢上了王上。
3
我恨死了谭穆冬。
他这人,长相粗鄙、性情孤傲、特立独行又冰雪聪明。
无伤大雅的坏事干了不少,让人恨得牙痒痒。
可偏偏又总是年级第一,谁也无法耐他何。
并且他有项绝技,就是随时随地只要他想,就能出口成痰,简直是个浓痰小型发射机,简称“痰小机”。
我本来和他并不相熟,也无冤无仇。奈何王上与他很是玩得来,我这个同桌算是他们打打闹闹的连带伤害。
这天,我们中午正在教室里吃饭,谭小鸡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把痰吐出去,在离饭一厘米的时候再吸回来,这叫“吸痰大法”。
连吐七口痰不换气,这叫“佛山无影痰”。
仔细折个纸盒,往里面吐满痰捧着给我们看,这叫“痰灿莲花”。
于是这一顿吃下来,我们都差点吐了。
他反而心满意足的吃完最后一口泡面,吐了一杯底的痰,扔了垃圾就去图书馆自习了。
我去的晚了点,很不巧,在他对面坐着。
我写着作业,安静如鸡。
无奈对面那只鸡并不安静。
“言言,言言,”他叫我。
我抬头,看见他正用痰在桌子上写他名字的大写字母————
T M D
TNND,这人有病吧。
我赶紧低头写作业,假装没听见。
谭小鸡又说,“言言,我想看你哭。”
MDZZ,老子走的虽然是清纯白莲花路线,但也没有这么玛丽苏啊。
我一脸黑线的抬头说,“不要。”
然后对面的谭小鸡邪拽狂娟的笑了笑,伸手——
拿过我的作业本就扣在了他那个“TMD”上。
我:“......”
T!——M!——D!!!
我一把抄起对面幸灾乐祸的张国鹏的笔袋就冲谭穆冬劈头盖脸的砸过去,大吼了声“我砸不死你!”
笔袋砸在桌上,里面的东西四溅,却都故意似避开了他,反倒是误伤了袁牧之,吓坏了郑无涯,惊到了范美最,呆掉了王上,整疯了张国鹏,,,,,,而谭穆冬,默默挨砸,风平浪静,只是玩世不恭地看着我。
我更气了。
回到教室里,我拿着他的笔袋往他中午新鲜出炉的“痰灿莲花”盒里蘸了蘸,就要扔进垃圾桶。
谭穆冬刚好走到教室门口,看见我背对着他抬起胳膊就要扔他笔袋。
“言言,放下。”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字字清楚,深沉威严,充满威慑,我一时保持这个很累胳膊的姿势迟迟没有下手。
换句话说,就是我被他的低音炮苏傻了。
妈呀,谭小鸡正经说话声音这么好听,让人想跪下叫爸爸。
我正看着垃圾桶天人交战,我只要一松手,他的笔袋就会落进他中午扔的方便面桶里,里面还铺满了痰。
此时此刻我看着那些痰,觉得它们非常有吸引力。
但另一方面,我心里有个小婊砸非常想无条件服从谭小鸡说的话,我还隐隐觉得,如果谭小鸡用刚才那种声音命令她跪地舔鞋她都愿意。
这种Omega对Alpha对天生的服从欲是怎么回事???
我还在出神时,感到有人轻轻从我手里抽走了笔袋,我回头,对上谭穆冬的眼睛。
他看着我,我突然感到害怕,就视死如归的试图捕捉他眼里的情绪,可那双眼睛,无风无浪,无怒无喜。
对视了一会儿,我这才觉得尴尬,看他也没有生气报复的意思,我就灰溜溜的败走了。
4
今天来校,班上同学一见我就说“你妈太酷了”。
我:???
确定不是你太他妈酷了???
我问王上,怎么回事。这时,坐我们后面的混世魔王——我的ex(同桌)——李瑞说道:“昨天老马开家长会,颜颖他妈和刘晨光他爸一直从底下说悄悄话,老马看不下去了,就从讲台上下来走到他们那里,说——”
李瑞边说边冲着讲台比了个邀请的手势,“来,你们上去说。”
李瑞说完,揶揄地看着我。
我乐不可支。
王上斜坐在椅子上,靠着墙有气无力地说:“你别笑了,他说的是你妈和我爸。”
噗,我哈哈大笑起来。
我心里偷偷给我妈比个大拇指
酷啊,老妈
下午体育课,站队
天很冷,感冒的人很多
钱鑫源没憋住打了个喷嚏,就见一条黄青色的鼻涕从他圆圆胖胖的脸上飞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谭穆冬后脑勺上,就像一座桥梁一样搭在他们两人中间。
谭小鸡瞪着眼睛一脸惊悚地回头,
于是那条十分浓稠的鼻涕随着他头的转动,在他后脑勺上绕了半圈。
现在谭小鸡看上去十分想把一口浓痰甩钱鑫源脸上。
报应啊报应,你的名字是鼻涕!
我害怕把鼻涕也笑出来,就使劲吸了吸鼻子。
发现鼻涕冻住了。
晚上做了噩梦,梦见调位了,我和谭小鸡坐在一起。
梦里差点哭醒。
铺天盖地的悲伤绝望与害怕向我压来,然后在意识渐渐回到我身上时我发现自己正在擦眼睛,却忘记了有没有眼泪。我好想王上,可一想到“王上”二字我又想哭了,于是我哭着清醒过来。
幸好只是梦。
5
早自习袁牧之惹了李家琰
袁牧之是班草,李家琰是霸王花,,,啊不,是霸王,没有花
两个双子座,冤家同桌俩
于是袁牧之正喝着水,李家琰就往他背上拍了一下,糊了他一脸水。
袁牧之不甘示弱,毫不惜香怜玉地把剩下的水泼李家琰脸上
很好,两人一起湿身。
王上围观后,转过头跟我说:“做男人,就要做袁牧之这样的。”
说罢,假惺惺捧起我的杯子,调着嗓子嗲声嗲气的说:“林小姐,给您奉茶。”
我正要接过来,他就坏笑着作势要泼我。
正好被擦着脸的李家琰眼见了。
于是王上被追着狂打。
李家琰追不上,就拿我们桌上的东西扔他
王上一路怪叫着跑过来,先帮我把桌上的东西藏了,再去藏他自己的东西
李家琰倒停了手
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们一眼
活动课站队时,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篮球,狠狠砸在我脸上,砸变形的眼镜掉在地上。
我蹲下,疼得抱着脑袋,没有眼镜,所有感官都模糊着,世界在我眼前扭曲变形,所有的一切都光怪陆离起来。我索性闭了眼。
李家琰问,你没事吧?范美最问,你没事吧?郑无涯问,你没事吧?很多人很多人的声音一起向我扑来,挤得我动弹不得。
然后我听见后面他的声音,“你没事吧?”
我立刻睁了眼睛回头看他,眼前模模糊糊。一双手过来给我戴上了眼镜,我在它们的来去之间闻见了王上的好闻味道。
世界清明了。
“没事。”
我站起来,快步跟上前面的人。
后面李家琰揶揄地对王上说:“这么关心呀。”
我立刻放慢了脚步等王上的回答
“当然。”他说着,漫不经心。
我简直高兴欲疯魔,如果我没听见他后面那句话的话。
“她砸傻了,我作业抄谁的去?”
我:“......”哦
6
学苏轼的《记承天寺夜游》
老师在讲台上站着,王上就跟我交头接耳道:“现在我要抓一个同学,让他起来读课文,到底是谁那么幸运呢?”
“王上你起来读一下。”老师说。
我笑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王上一脸悲催的站起来,开始读:“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
我从底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听着听着,突然他没声儿了。
我纳闷的抬头看他,只见他像是在极力憋着笑,忍得面红耳赤的。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荇,,,”
他实在念不下去了
底下哄笑
我也十分想笑,但突然想起我走的是纯洁白莲花路线,于是只能装出一副听不懂又很好奇的样子看着王上
王上被我看得有点脸红
我憋笑憋到内伤
你以为我是纯情小处女,其实我是社情大魔王
后面李瑞故意大声提醒他:“荇交!荇交!”
全班哄堂大笑
老师生气了,对王上说:“课文不好好念,你这节课站着吧。”
李瑞从后面幸灾乐祸,凑过去对王上说:“恭喜恭喜!”
老师又悠悠的抛下一句:“李瑞也陪他站着吧。”
李瑞只好不情不愿的站起来。
王上冲他作揖:“同喜同喜啊!”
7
醒来发现自己来了大姨妈,初不当回事,可上了几节课后疼得要死。
我趴在桌上,咬牙切齿。
王上问我怎么了,我不好意思说。
随我自诩社情大魔王,但现在的我还修为尚浅,脸皮薄的一戳就破,连被别人看见去厕所换个姨妈巾觉得羞耻度爆表。
于是我只咬牙说:“我,,就是,,,肚子疼......。”,说完觉自觉老脸一红,赶忙把头扭到另一边趴着不看王上。
王上说:“这个就得多喝热水,要不我帮你接点?”
我受宠若惊,怕自己多想,也怕别人说闲话,就只哀哀道:“不要。”
他听了我拒绝,想了想又问:“你是不是水杯没带?你不喝热水可好不了?”
七八年后再回看,我那时孤僻执拗、沉默寡言,又长相粗鄙、身形黑胖,十四岁的女孩儿倒像是个三十岁村妇的模样,所以自卑入骨,更要用硬装出来的天真娇悍来掩盖。身边的男生也从没把我当女生看过,不是好哥们就是看不顺眼的仇家,只有从王上这里,我才第一次体会到男生对女生的体贴照顾。动心,也是难免。
可我当时也知自己几斤几两。怕,他对我太好;怕,我一厢情愿。
于是用层层铁甲将自己包起来,就算冻死也不要他给的那点温暖。
我抬头,故意白他一眼,说:“要你管!”
然后又趴下,把脑袋埋在臂弯里。
王上说:“班里太闹了,你把帽子盖上才安静。”他语气听起来没有任何不快。
我立马直起身子和他闹:“我不盖!”
他笑了,说:“要不,你趴下,我给你盖?”
我瞪他,却被他笑得发虚,小腹又疼得厉害,就趴桌子上装睡不理他。迷迷糊糊的,好像听他打趣我一般的叹了口气,然后轻轻给我盖了帽子。[番外王上:天这么冷,不该帽子就睡觉会感冒]
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学,感觉小腹也没那么疼了。
嗯,我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我背对着他跟郑无涯告了别,然后起身背上包就要走。
“那个,,,”,王上叫我,声音有些犹豫。
“怎么了?”我转身问他。
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表情很是为难滑稽。
半晌,他摆摆手说:“没什么事,明天见。”
我白了他一眼就往外走,顺腿把碍事的凳子往里踢了踢,眼睛瞟过凳面,就得有点不对劲,但当时也没多想。
然后回家发现裤子里一片狼藉,蓝色的腈纶校服裤后被血染成了大块深蓝。
放学时我就对着他撅着腚站了起来......
不活了吧!
第二天早早赶到学校,看到我那凳子端端正正的放在桌子下面,凳面十分干净。
大概王上不想让我难堪,就悄悄帮我整理好了。
过了不久,王上来了。见了我,依然是嘻嘻哈哈的,我也只好装傻充愣。
只是我以后为了保险起见,再也没用过小于29mm的姨妈巾。
8
元旦快到了,班里张灯结彩
我在黑板上写板书“元旦快乐”,可那个“元”字怎么也写不好。
虽然从小学书法,但我的硬笔字是龙飞凤舞、不堪入目。奇怪的是老师总爱派给我写字的活,不管写的多难看都夸几句,让我很是沾沾自喜。直到大学在学生会狗一样的白干了两年活,才知道显摆才能的都是傻子,老师能找个借口逮着人干活就不会轻易let you go,一句“能者多劳”就得了个免费劳动力,而多少聪明人都不显山不露水大隐隐于市了。
袁牧之就是个聪明人。
同是板报小组的一员,我这个写字不好的在战战兢兢的干活,他那个写字好看的在和谭穆冬在黑板上画姨妈巾。
我看他们一眼,没说什么。大概是因为太不好意思——袁牧之是个美男子,我怕是被他看一眼就会红了脸,更别说跟他说话了。
我永远不会忘记开学军训谁也不认识是谁的那天,我顶着一头疯长的板寸,耷拉着猪脸,在九月的烈日下不情不愿的到我们班集合站队,然后只一眼我就看到了他,清瘦潇逸,见之忘俗。可我自卑入骨呀,就算我对他存了心,我也只敢这么远远看上两眼。后来也知道他白长了这么个超凡脱俗的皮囊,性子却是风流荒唐,社交圈子也不是我能融进去的,才没生出喜欢的心思,
这么好看又纨绔的人,我没有资本去惹,我还是躲着他吧!
袁牧之和谭穆冬边画边一脸猥琐的窃窃私语,也许是无聊,他们向我走过来。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袁牧之清了清嗓子,然后说:“言言。”
声音故作亲昵,我就觉得他们要作弄我。
“你一天用几片卫生巾啊?”谭小鸡坏笑着问我。
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
咱能不提卫生巾吗?!我一脸悲壮的想。
自从在王上面前侧漏了之后我就十分心虚,唯恐还落入了别人眼里。谭穆冬这么一问我以为他意有所指,就立刻横眉立目的低声吼他:“管你什么事!”
难道要我告诉你这事儿得看机缘,厕所没人的时候我才敢换上一片?
谭穆冬见我恼了,就和袁牧之挤眉弄眼,找别的女生讨论卫生巾的话题去了。
(写时这里,我正极力回忆当时谭穆冬的样子。记忆早就被时光冲的零落不堪,又一次次在笔下、在口中被模糊的面目全非。我在想,他当时对我说话是什么神情?是他一贯面无表情的轻蔑,还是不怀好意的调笑?是忘记心机的大笑,还是生气时的一言不发直勾勾瞪人?这么想着,我惊觉他在我脑中竟然这么鲜活,就像我大脑海马里住着这么个人一样。突然,悲伤不可抑制,脑子、鼻子、眼睛、心口都被堵的生疼。七年时间转眼就过去了,我却按照他那时的样子生生在脑子里造出了这么个“人”!我悲,何尝不是明白了自己可悲。)
元旦晚会结束后,大家都送了礼物,开始三三两两的回家了。王上抱着一堆东西,从怀里堆到下巴,手里还握满了小玩意儿。他走到我桌前,把礼物哗啦一下放下,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然后在里面挑挑拣拣,嘴里还嘟囔着:“我送你什么好呢......”
我看着满桌子的礼物,我送的小挂件在里面那么渺小,小到我都不好意思送。我想起我收到的,不过是李家琰给的一根棒棒糖和郑无涯送的本书罢了,怕是全班也没有比我收的少的,可我收到礼物的时候简直欣喜若狂(真的我现在还留着呢)。班里最受欢迎的人和最没存在感的人竟然做了同位呢,我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好笑。
王上没想到给我准备什么,看我可怜,就决定从别人送他的东西里挑一个给我。我心想,控制不住的冷笑。
对啊,别把自己看的太特别了,你只是围着他的莺莺燕燕中的一个罢了,就算近水楼台,你打量打量自己,有什么资本先得月?我越想笑意就越浓。
王上拿了一块刘洋送的糖给我,我笑着,说:“不要。”
可怜的他又加了块糖,我笑得更开心了,说:“不要。”
然后我背上书包转身就走,突然有种胜利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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